如果沒接起那通電話
如果沒答應那個要求
那他的人生,會有什麼不同。
*
張東雨常常在想。
自己那時到底哪來的勇氣和決心一走了之。
翹掉最後一堂課,火速奔回家打包行李,當晚就住到李成烈在首爾的租屋處。
「為什麼為什麼?!!為什麼我第一個合夥人是男生?!!」
在李成烈碎碎念的同時,張東雨早就把家當擺好在空下來的房間,動作快的驚人。
「就住到畢業就好!!」張東雨雙手合十,「我會幫你付房租。」
「說話算話喔!!」原本還在碎念抱怨的李成烈,聽到這句話,馬上收起埋怨的表情,換上陽光笑臉,向張東雨伸出友誼之手,「歡迎!!我的合夥人。」
「這傢伙變真快......」
剛離開的那幾天,張東雨不管做什麼都是小心翼翼。
跟李浩沅一起生活太久,連自己的個性都變的疑神疑鬼了吧!
浩沅太熟悉他的一切,包括作息、愛去的地方,甚至每天的課表,他都瞭若指掌。
所以他每天繞路走,不坐8點15分的那班公車,不走校門口一進去左邊的樓梯。
中午不吃那家他最愛的炒碼麵。
完完全全的躲避。
但是沒有。
沒有人找他,沒有人在校門等他,也沒有人會在他肚子餓的時候,即時送上一塊小蛋糕。
這天下課,張東雨一如往常蹦蹦跳跳的來到樓梯口。
因為總是會有一個人,像守護者般等著他。
然後對他說:「小心點!不要在樓梯間這樣跳來跳去!」
當習慣不再是習慣,往常已經不如往常。
他就這樣盯著樓梯看了十幾分鐘,傻傻的,然後鼻子發酸。
他趕緊深呼吸,控制自己的心跳,畢竟在學校哭的話太丟臉了。
當初分手說的那麼豪氣干雲,真正面對現實的時候才像隻鴕鳥一樣逃避。
「還以為你會說你不允許我們分手呢......」張東雨喃喃自語,像是在給自己落寞的藉口。
畢業的日子比想像中來的快。
李成烈那傢伙竟然訂了比正常兩倍大的花環給他,頭痛至極。
「呀!!你是笨蛋阿!!這麼大我要怎麼走路!!」張東雨不顧形象大吼,過大的花環讓他看起來更嬌小滑稽。
像心電感應一般,火熱的視線讓張東雨迅速的轉頭,卻被礙事的花環擋住視線。
他隱約猜得到是誰,只是那個人沒出現在他面前,怕是對他失望透頂了吧!
心高氣傲如李浩沅,他現在一定覺得,當初決定跟自己交往,還走了那麼久是他人生中重大的汙點。
「呀!!張東雨來拍照了!!」
離開了李浩沅,張東雨還是張東雨。
還是那個笑的很傻,活的很無憂的張東雨。
一直到典禮結束,走出校門前。
張東雨再也沒感覺到,那追隨著他的視線。
*
「呀!!張東雨!!到現在還在睡,你是豬嗎?!」張媽媽氣勢萬鈞的來到張東雨房間。
“嘩~”的一聲抽起捲在他身上的棉被,人還因此翻了好幾圈。
習慣只穿著內褲睡覺的張東雨,馬上驚醒並用雙手環抱著自己遮住上半身。
「媽!!!跟妳說過這樣直接掀棉被我會感冒會感冒啦!!」
「那你為什麼不在第一個鬧鐘響的時候趕快起床?!還要老人家我親自來叫你!!」
「知道啦知道啦......妳先出去啦...我沒穿衣服哎。」
「你有哪裡我沒看過嗎?!笨兒子!趕快下來幫忙!!」
就像當初所說的,張東雨一畢業就回家幫忙。
一開始父母也有勸他往自己所學的專業領域去發展。
但他總是搖搖頭,說不想。
看似隨和的他,執著起來的堅持誰也勸不了。
「東雨哥。」一身純白打扮的長髮女孩停在張家店門口,對裡面的人露出燦爛的笑容。
南恩菲是隔壁巷子口雜貨店的女兒,東雨媽媽介紹認識的。
凹不過媽媽要他交女朋友的要求,加上恩菲個性單純、善良,剛好是他喜歡的類型,他也就順水推舟接受了。
今天似乎是交往滿半年了呢......
被張媽媽早早趕出店裡去約會,張東雨邊走邊伸懶腰,還打了個大哈欠。
「恩菲阿謝謝!你提早拯救了我。」
「怎麼了?你昨天沒睡飽嗎?」女孩貼心的問,
「對阿!!昨天格鬥賽轉播到好晚!!!」說完,張東雨還做出幾個格鬥動作,逗得南恩菲哈哈大笑。
走進一家賣衣服的小店,張東雨興高采烈的幫女朋友看衣服。
「今天是我們交往半年的紀念日吧!妳要什麼我買給妳!」
拿起一件件衣服往恩菲身上比,張東雨挑的比誰都樂在其中。
「東雨哥,......我不喜歡紫色,你不是知道嗎?」
略帶困擾的聲音讓張東雨從一頭熱中醒來,才注意到自己手上拿的上衣、小洋裝,甚至髮夾、耳環,主色都是紫色。
那個人最喜歡的顏色。
「對...對不起,我想說你穿紫色也好看哈哈哈哈哈哈。」用笑聲勉強化解尷尬,但心裡卻是一團亂。
還以為忘記了有關他的一切,殊不知早已記到腦海裡,深入骨子裡。
回程途中,兩人都沒講話,只是手牽著手,一下沒一下晃著。
「到了。進去吧!」把手中的紙袋交給南恩菲,手正準備鬆開,卻被她再度抓住。
先是羞澀的看了他一眼,南恩菲深深吸了口氣。
「今天......要留下來嗎?...爸爸他們都不在家......」然後踮起腳尖,在張東雨唇上輕輕烙下一吻。
“有你在的地方,才是天堂~~~”流行音樂劃破夜晚的寧靜,張東雨接起。
「東雨阿!!你什麼時候要回家?好晚了!......還跟恩菲在一起嗎?」張媽媽試探性的問。
「嗯......晚點就回家了。」聽著媽媽在電話裡開心的要他別急著回來的聲音,他突然覺得有點想笑。
他說謊了。
當下,看著女孩紅透的臉,還有湊近他時,淡淡的櫻花香氣,都讓他思緒有些許的迷惑。
卻在看到他今天極力說服恩菲,夾在她頭上的紫色髮夾時,霍然清醒。
說了一句今天太晚了,就留下錯愕的南恩菲轉身就走。
買了一罐啤酒,張東雨慢慢在街上走著,明明只有一條巷子的距離,被他繞了快1小時還沒到家。
“有你在的地方,才是天堂~~~”鈴聲再度響起,是沒看過的號碼。
「喂?」
「喂,張東雨.........」
「想不想出道當歌手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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